《金領》
--冷陽長篇期貨小說
咸鴨蛋、腌筍酸,外加炒青菜
明亮的陽光穿透水下每一寸空間,整池水在輕輕地晃動。光滑的池底把陽光反射在池壁上,形成光影不斷閃爍著。謝眉仰面半浮在水面,看著男更衣室的方向。
約過了五分鐘,呂奇出來了,穿著黃色的泳褲,手里提著雙色水鏡。他的體形很棒,肩膀很寬很平,窄腰,長腿,臀部微微翹起。胳膊和胸脯上的肌肉明顯隆起。這樣一副身材再配上一張帶點孩子氣的臉龐,無疑會讓異性動心的。
他跨上跳水墩,弓著腰,雙手并攏向前,猶如一顆釘子一樣入水。
那一跳使他沒入水中,但卻很快地從她身邊浮出,非常準確,只差半個身體的位置,他的胳膊就會觸到她,他抬起頭來,用手抹把臉,看著她咧開嘴笑。她希望他碰到自己,但他沒有。
“原來你也是戲水高手。”她笑著夸獎他。
“戲水?”他歪了歪腦袋,自我解嘲道:“這個詞用的好。對我這樣的半吊子來講,用戲水比游泳準確多了!币豢跉庹f了三句話,居然連喘也不喘。水很深,他站在池子中央用兩條腿不停地踩水,以保持身體的平衡。
“比賽,看誰先沉下去。”她調皮地說,意在讓他露一手。 “行啊,這是技巧加耐力的運動!彼戎f:“對我來講,耐力可能及格,但技巧也許就不行了!
“你不是踩得挺好嘛,看連水花都沒有。”她說。
“那是現在,可是過一會兒就變形了,沒法子,沒受過基本訓練,動作不準確。靠耐力支撐著不可能太久,歸根結底技巧應是第一位的。當技巧出錯時,耐力也許變成了負數。技巧是一種非常精確的東西,只有當所處的時間和空間都恰到好處,才能比較圓滿的發揮作用!
她笑了,他好象什么都要解析的清清楚楚。
她沉默片刻,身子往后一仰,平躺在水面上,只靠兩個腳掌拍打水面來維持平衡和推進。她向淺水區飄去,她想逗逗他,看他會不會跟過來。
可能躺在水面上對他難了點。他沒有模仿她的動作,而是采取了蛙泳的方式跟在她身旁——始終隔著半個身子的間距。他小心翼翼地劃動手臂,生怕水花濺到她臉上。
池底坡度很大,淺水區的水只及腰部,游了一會兒,他明顯感到浮力不夠,接著下垂的腳趾尖觸到了池底。她也感覺到了,于是彎曲身體,變臥為坐。水剛及她的胸脯,也就是剛剛掩住乳房這個部位,但在蕩漾的水波中,可以看見雪白的乳溝——他掃了一眼,馬上把視線往上抬。
淺水區的水比較溫暖,身浸其中有一種徹底放松的舒暢感。他兩只手不停地撥開胸前的水,時而用嘴在水面上吹出一大串的泡泡,活象個頑童。他的樣子令她很開心。
她從來沒有這么新鮮的感覺:藍天、白云、陽光、草木、一池清水,一個她所心儀的男人距離這樣近。在她眼里,今天的陽光是全新的。
也許女人的情感從花季走來——雖然有點朦朧,但愈是深刻的。也許女人的目標從來就是的茫然等待,等待著一個人出現后,她才能看清一生要走的路。那么謝眉要等待的這個人是誰呢?
一片扁圓形的青葉飄在他胸前,輕輕地打了個轉,朝他的身體靠攏。
在水里她看到他血氣旺盛那種健康的膚色,他的胸肌很發達,很有厚度,手臂上鍵子肉突顯。她大膽地看了幾眼,心里產生了想觸摸他的欲望。在鎖骨這個地方,有一顆綠豆般的黑痣。在此之前,她還從沒有這么近距離地觀察過一個男人的身體。
她看見他映在水中的影子,忽然想起一件事,立即起身上岸,徑直跑進房里去了。不一會拿來一個照相機,對著水中的他接連按下快門。然后她拿著相機下到池中,請他為自己也照幾張。
“游夠了?”
“暫時夠了!彼c點頭,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。
她倆笑笑,一起向白色扶梯走上去。
這時,貴叔沿著別墅群通往泳池的石徑路走來,看樣子,是找她去吃午飯。
謝眉徑直過去與貴叔打個招呼,說有同事來,不勞煩貴叔了,自己準備帶同事去附近吃一頓農家飯。
呂奇聽了非常高興,“謝眉,你怎知道附近就有農家?”
“哎,這你就不知道了,前面拐彎就有一戶,只住著一個老人,他的子女都去外地工作了,老人在子女的城里住不習慣,于是又回這兒住。我康伯在這兒開發時,老人還是幫著看守門崗。當然,我來這兒,常去老人家坐坐的,有時還幫他干干活呢!
謝眉一臉的誠懇的話語,似乎觸動了呂奇某根淳樸的神經,他靜靜地聽著。
拐彎處果然有一戶人家,一層小平樓,后面還帶著一個圍墻圍著的庭院。敲開門,老人正準備午飯呢。
“丫頭,你來了。這次在土吉村住多久呀?“我呀,要住上一陣子,你看,我們今天到你家吃飯來了!薄昂,好!崩先舜蜷_水龍頭,讓自來水嘩嘩地沖著青菜。謝眉飛快地挽起袖子,一邊說:“阿公,我來,”一邊順手扯下搭在飯桌腿上的干毛巾讓老人把手擦干凈!安徊,這活我天天干,沒什么……你剛上來,先休息一會兒!崩先瞬豢。但最終還是拗不過謝眉,把水池讓了出來。呂奇也幫著揀菜,眼睛卻看著她,心里被這種溫情所感動。一個女人,因為她周圍的事物而變得豐富了。他心里說。
呂奇巳經把剩余的菜揀好,站起來走到謝眉身邊把菜放進水池里去。他揀好的菜謝眉來洗,飯桌旁坐著須發皆白的老人——多么溫馨,像是家的感覺。
“阿公用木桶悶的飯可好吃哩!”謝眉對他說:“有股木柴的香味,城里的飯店怎么也做不出來,味道好極了!彼牧晳T一樣,他也喜歡一切食物的本味,淡淡的清新的味道,只有舌頭上的味蕾才能曲盡其妙。把味覺淹沒在各種氣味猛烈的調料中是大多數城里人的做法。
老人站起來把盆里浸過的大米倒到大鐵鍋里,又加了一瓢清水,將木桶倒扣上去。藍色的火苗舔著鍋底。謝眉將菜板沖洗干凈,把菜放在上面切碎。呂奇則用刨刀刮去甜薯的皮。他可以想象出這是多么樸素而又富有特色的午餐:木桶蒸熟的干飯、炒薯片、咸鴨蛋、腌筍酸菜肉片湯,外加一盤炒青菜。
“甜薯可不可以讓我來切?”
“你會?”她相信他能勝任,卻故意這么說。
“不一定符合這里的要求。不過要試試才知道!彼呎f邊挽起袖子。
白生生的甜薯放在菜板上,被對半剖開,然后左手按著,右手操著菜刀緊貼手指,一上一下,菜板和刀在叩擊中發出有節奏的脆響。動作干凈利索。不一會兒,一個甜薯就變成了大小相等厚薄均勻的薄片——他自薦的活,一準沒錯。她從側面看著他,覺得他要是當自己的丈夫有多好。
又切了一些蔥段和生姜片放在碗里備用。咸鴨蛋巳經洗干凈。酸菜筍干和肉片都是半熟的,不需處理就可直接下鍋。大鍋里的水開了,木桶邊緣冒出淡淡的蒸氣。干飯要悶久一點才好吃,F在沒事可干了。他走過來坐在條凳上,靠著阿公很近,輕聲與他拉呱幾句。
過了一會兒,屋里開始彌散著干飯和木桶混和的香味。老人涮好鍋,開始煮菜。半小時以后,他們就圍著白木桌子吃飯了。
下午他們一起去登山,游覽風景名勝。不知不覺中一整天就這樣過去。晚上他決意留在阿公家借宿,說是要感受生活。謝眉見他如此,只好順由他先送自己回住所,自然,來去很近。
他睡在那鋪著寬大草席的床上,看著窗欞上明凈的月亮,耳聽夏蟲鳴叫,懷中別有一番感受。這種生活他從未體驗過。想到以后可以經常和謝眉來此郊游,心里充滿了喜悅。我這就是在談戀愛?他問自己,隨即在黑暗中偷偷地笑了。 |